大刀典子

一个总跟不上潮流的老年人

给我一个理由(下)

情报贩子吞x黑心肝少爷茨,abo+失忆au,有生子。哇,写到最后真是个心眼魅妖茨啊。下更得有些晚了,前一阵吃外卖吃成食物中毒,又吐又发烧差点送去洗胃,提醒大家注意饮食安全。快到年底了,工作也找到了,接下来半年可以开心产粮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关心,宝宝会继续努力的!

06

茨木去找了大天狗,他多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的偏见丢掉大天狗的联系方式,他总不能亲自跑到警局去找一个行踪不定的首席侧写师,傻瓜似的吼:嘿,这里有个预备役的罪犯会威胁我和我的孩子!尤其是他底子还没有洗得那么干净的时候。

他绕道去了城市另一头的市场,买了一兜橙子,他敢保证那是全市能买到最新鲜的了,一个个拳头大小水分充足,用来榨汁或者做沙拉再好不过。茨木不确定大天狗会喜欢,大天狗那家伙就像个清心寡欲的修士,他好像什么都吃,每一样吃的都差不多,表情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让人很难揣测他的思维和喜好。

说句不客气的,大天狗就像只兢兢业业的立耳警犬,只对犯罪的味道感兴趣。

茨木拎着从店里带出来的马芬和一兜橙子敲响了大天狗公寓的门,他在路上给大天狗打过电话,这名优秀的侧写师很显然刚刚睡醒,语气透出一股子压不住的不耐烦。

“荣幸至极。”

听了茨木委婉的求助,大天狗允许茨木占用他宝贵的睡眠时间。

他好像经常需要熬夜,或许应该送他一罐咖啡或者茶。茨木看了看手里提着的橙子,有些犹豫要不要送出这份不合时宜的礼物。

他可不喜欢讨好这个男人,一点也不。

大天狗的公寓简洁而空旷,灰白的色调,还有充足的灯光。茨木进门的时候注意到门厅衣帽间旁挂着的西装外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子,还有一把老式手杖,手杖柄是一只黑色翅膀的鹰——现在真的还会用人用那个么?

“你迟到了五分钟。”

大天狗给茨木倒了一杯红茶,这多少有点让人吃惊不是,茨木以为他最多会给他一杯凉水,或者干脆什么也没有,大天狗在他印象中可不是会用红茶和甜点安抚客人情绪的温情绅士。

或者他可以期待大天狗身上作为alpha的风度还没有完全泯灭?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茨木坐在大天狗的公寓里,用尽量委婉的语气描述了他和酒吞的相遇,并顺便提及了一下他们以前可能认识这个事实。

“荒川告诉了我这些,”茨木露出一副无辜又流露出几分忧心的模样,好像他真是个纯洁又甜蜜的Omega母亲,为生活和孩子奔波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担忧地看着大天狗,眉头皱起:“万一他是个坏人呢?”

长着恶魔翅膀的小坏蛋。

即使身为侧写师也忍不住为这个精妙绝伦的谎言喝彩,大天狗忽然开始感谢酒吞了,那个肮脏狡猾的情报贩子做的好事不多,告诉他茨木的真面目算一个。

“永远不要期望从他嘴里捞出一句真话,”那个红发的男人露出一种让人牙酸的幸福笑容,好像真的能马上迎娶心上人似的,实际上他还不是被这个未成年的小东西耍得团团转?

“他是个长着恶魔翅膀的小坏蛋。”

大天狗伸手推了一下眼镜,开口打断了茨木滔滔不绝的倾诉和抱怨。他相信如果不是他叫停或者干脆回绝茨木的请求,茨木这家伙绝对会自己一个人演一出大戏,说不定还会掉几滴鳄鱼的眼泪,看样子剧情似乎比较倾向苦情?

“他对你没有恶意,”大天狗觉得整个太阳穴都开始疼了,他不想把整件事的过程告诉茨木,那并不是什么光辉的勋章,而是耻辱,一群alpha被一个Omega坑得团团转的系列喜剧?我的老天,他宁愿代替茨木去失忆。

“但是我一点也不了解他,”茨木打定了主意要撬开这位侧写师的嘴,大天狗看起来像是知道些什么,却并不想告诉他,天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他是个肮脏狡猾,游走在灰色地界,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情报贩子,黑/道/上喜欢叫他鬼王,或者大江山之主,”大天狗把手里的杯子捏得咯咯作响,好像捏着某个人的脖子,“他犯下的罪状数不胜数,却又很难被抓到证据,要知道我们已经把他三次送进监狱,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他洗白跑了出来。”

“所以他最后一次入狱原因是什么?”茨木好奇道。

“袭/警。”

大天狗偏过头,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他打断了我三根肋骨。”

“你抢了他的马/子?”茨木愉快地问道,能让两个气势不凡的alpha打成这样,最有可能的就是大天狗抢了酒吞的Omega,或者口味淡一点的beta?

他开始觉得有趣起来了,连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勾起。大天狗简直能看到茨木快实质化的恶魔翅膀和尖尾巴,这让他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位少爷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Omega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端着一杯茶笑得像个剧毒的苹果。

“我打算把你轰出去了,”大天狗觉得自己的修养受到了挑战,脸色阴沉得要下雨,茨木举起双手投降,“我刚刚在放屁,你接着说。”

“过去的你是个阴险狡诈的骗子,和酒吞一路的肮脏货色,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也就只有你死去的父兄真的相信你是个软弱、可怜、友善又无辜的良家少爷。”

茨木“哇哦”一声,美滋滋地说道:“听起来我还挺厉害的。”

“是挺厉害的,”一杯茶已经见底,大天狗放下杯子下了逐客令:“对于酒吞,我认为你可以完全放心。他是个混蛋,不折不扣的,但相信我,即使你把他骗得一无所有跑去卖肾,他也会原谅你的。”

“毕竟,你是如此的独一无二。”

茨木觉得大天狗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的。

07

被大天狗那里的花边新闻娱乐到的茨木美滋滋地朝家走去,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自己以前和酒吞、大天狗都认识,很可能还是关系亲近的合作伙伴。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找到自己以前的人设了,一个聪明的,玩弄手腕的Omega小碧池,躲在人身后指点风云。这很符合他的偏好,而且从结果看来茨木简直是大获全胜,他把虐待他的父兄送下地狱,还招揽了两个强大的alpha作为助力,其中一个断了三根肋骨,另一个进了监狱——毫无疑问他一定从中插了一脚,用了什么不光彩的小手腕,他可没自信到一次能迷倒两个优秀的alpha。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失忆了,带着一个生父不明的孩子,一无所有的在咖啡店打工。

茨木相信这一定不是他最初的选择,他明明可以带着孩子继承家产的,如果他的孩子将来是个alpha,甚至是beta,他都能带着孩子守住家产,成为名正言顺的监护人。

他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呢?

茨木咬着从路边买来的可丽饼,皱着眉头思考,他想不通自己什么情况下才会去委身给一个alpha,还固执地怀了那人的孩子。

显而易见,他需要那个孩子。

茨木闭着眼睛想象着那个alpha。

那一定是个高大的人,有着粗粝的胡茬和宽大的手掌,他把他抱在怀里,即使茨木不稀罕他的吻,仍旧密密匝匝亲吻着他的脖颈,那人似乎很喜欢自己的腰,即使把茨木压在床铺上也固执地掐着那里,像是怕他逃走似的。

“不准标记!”

可丽饼掉在地上,茨木猛然清醒过来。他意识到那不是可以凭借想象捏造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刻在大脑深处的记忆。

他真的委身过一个男人,为了得到一个孩子。

“看来我真是个不合格的母亲,”茨木把掉在地上的可丽饼扔进垃圾桶,然后沉默地向家走去,他没想好怎么向女儿解释。

她的出生并不是因为美好的爱情,而是赤/裸肮脏的交易。

 

自从那天之后,茨木的好运似乎到了头,首先是茨宝贝面临着说话和长个子的问题,前者还比较好解决,只要耐心和时间就可以了;问题是后者,宝贝长得简直太快了,姑获鸟送来的童装很快就小了一圈,茨木的工资勉勉强强才够给女儿买那么一两件衣服——他坚持总要给宝贝最好的。

不会理财的弊端此刻暴露无遗。茨木失忆前是家族的小少爷,虽然不受宠,但吃穿用度从未短缺过,好像他这辈子不会为金钱烦恼似的,即使失忆后这种想法也没有变过。

要知道,他连个储蓄账户都没有,总是赚多少花多少,当他发现咖啡厅的老板很可能会威胁到他和他的孩子,茨木第一个想法便是辞职,然后带着宝贝搬得远远的,可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穷得叮当响。

茨木不记得他到底上没上过学,他隐约记得大家族的Omega一般都会自请家庭教师;他学过三种语言,懂得咖啡和茶的鉴赏,能识别古董的真伪,会拉小提琴,而且很可能拉的不错,他熟知大部分枪支的使用方法,擅长使用小巧的冷兵器——他的确是个文武兼备,优秀聪慧的Omega,如果嫁到任何一个家族都是个体面的妻子。

但问题是他空有一身本事却找不到一张应有的学位证。

他连高中的毕业证都没有!

茨木开始痛恨这种学历至上的体制了。他失忆了,记不住他有没有那该死的学历卡片,即使他恢复记忆,也很可能悲剧地发现他仍旧是个没有任何教育背景的小可怜,他根本找不到一份正经的工作。

他只能留在酒吞的咖啡店里,为了一份能够养活他和宝贝的薪水,虽然不丰厚,却比一般咖啡店员的月薪高得多。

但是这远远不够。

茨木生平第一次遇到了财政危机,虽然他手里的钱仍旧够他和孩子生活,可买不起一件像样的童装这件事彻底打醒了这个年轻的母亲,他需要更多的钱。

茨宝贝现在才一岁半,可再过上几年她就需要去幼稚园,这不是茨木希望看到的,他希望能给宝贝最好的教育,就像他当年得到的一样,但是他拿不出聘请家庭教师的费用,他的女儿说不定只能去最烂的公立学校。

或许他真的需要再找一个alpha?

茨木觉得这件事可以慢慢提到议程上。他不可能为了金钱归回黑/道,那太危险了,尤其是茨木还有女儿需要保护,他不可能睁着眼睛往泥坑里跳。但需要考虑的是,茨木现在的身份不怎么名誉,一个落魄的Omega少爷,带着生父不详的孩子,虽然没有被标记,但大部分出身良好的alpha都不会喜欢一个带崽的Omega。

他需要一个稳重可靠的alpha,不介意他的出身,平等对待孩子,而且能心甘情愿地支付宝贝未来教育的庞大费用。

看起来他需要找的不是丈夫,而是个脑袋进水的冤大头。

茨木沮丧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

但出乎他所料,这个冤大头马上就出现了,巧合得让茨木都误以为他是圣诞老人听到他心声送来的礼物——一个脑子进水的alpha。

那个叫酒吞的咖啡厅老板对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茨木好几次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等他转过身来,又发现那个男人不是在低头读报就是对着窗外发呆,总之都在做些别的事,好像在无声地暗示:嘿,别想太多,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看起来真像个矫揉造作的Omega。

茨木觉得有些气闷,他觉得这个酒吞抢了他的戏,这本应该是他对他做的,用似是而非的言语诱惑,含蓄地引诱,和流露得恰到好处的信息素,不会让alpha失去神智化身为狼,却又能让人尝到甜头。

可现在情况反了过来,他成了那个被诱惑的,而且这感觉一点也不好,他拿不准是不是该不理不睬还是干脆冲过去给酒吞一个巴掌。

嘿!居然有脸抢一个Omega的戏,你应该觉得羞耻!

茨木微笑地剥着手里的核桃,明天店里要做核桃曲奇和核桃枫糖脆饼塔,多出来的部分还会做琥珀核桃仁。他用金属的钳子夹碎核桃的外壳,想象着他碾碎的不是核桃的外壳而是酒吞的脑壳,剥掉脑壳取出脑仁,再放进罐子里。

这让他能觉得好过一点,一天八个小时被这个男人盯着可不是一项轻松的活计。这让他觉得窝火,他宁愿酒吞傻子似的拿着一束玫瑰跪在店门口向他告白,或者拿着吉他站在吧台对他唱爱的颂歌——当然,他一定会拒绝他的,用一种礼貌而委婉的方式:感谢您美好的心意,但我们不合适先生,不过还是祝福您身体安康。

而不是现在这样,酒吞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被人牵着走的傻子。

“还需要茶或者咖啡吗?”

茨木尝试着和酒吞搭话,那个男人正在阅读报纸上一篇财经新闻,茨木贴心地把灯光调亮,并为他端走空了的杯子。

“不用了,谢谢。”他装的可真像,别以为他没注意到酒吞刚刚一直盯着他腰线和屁股看的目光,店里的黑色围裙把茨木的腰勒得那么一把细,搭配剪裁良好的制服,尤其是他弯下腰收拾桌子的时候,后腰和臀部的曲线暴露无遗。

他故意穿着围裙在酒吞面前走来走去,虽然这很蠢,但的确粗暴有效,如果酒吞真的对他有意,就不可能忽视如此美好的风光,他今天故意穿了一件稍微短了点的衬衫,弯下腰捡东西的时候能露出一小截光裸的皮肤。

我的老天,他居然在色/诱一个alpha。

茨木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他一向是聪明理智的,而不是像个到处开屏的花孔雀,去色/诱一个还是自己老板的alpha,虽然他并不介意来一段办公室恋情。这个想法从脑袋里蹦出来的时候吓了茨木一跳,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难道他不应该想着怎么把老板骗的团团转,然后一举卷走对方家产么?

他居然想和他谈恋爱?

茨木觉得这个世界快要疯了,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过去和酒吞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及他丢掉的那些记忆,这个男人在自己的过去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同伴,被他骗得入狱的可怜虫,还是一个真正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追求者?

如果酒吞真追求过茨木,那么以自己现在反应看,茨木也并不是毫无反应的,他至少对他有好感,就像现在一样。

虽然他们表现的一点不像处于暧昧中的情侣,而是谈判桌上谁也不肯露出底牌的斗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现在是冬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快黑了,茨木隔着玻璃看了看外面阴霾的天空。

今天是圣诞前夜。天空飘着小雪,街上零星走过几个行色匆匆的人,他们一定是赶着回家,茨木能看到他们拎着的几个盒子状的礼物,上面系着银色或者金色的缎带,那是送给他们的朋友或者亲人。

这让他多少有些羡慕,毕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收到来自亲人的圣诞礼物了。他亲手把他们送下地狱,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停止伤害他,即使现在他一无所有,过得也一定比过去好得多。

但是茨木偶尔也会期待,希望有那么一个人,既不会害他,又会爱他,也值得他爱的人,能给他充足的勇气去面对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能在他退无可退的时候以身犯险,给他一个理由和继续活下去的希望:“看,还没有那么糟。”

他只有十九岁,一个渴望被人爱着的年纪。

雪越下越大,茨木关了店里的灯,留下角落里的一盏。

那是酒吞坐的位置。

他想问问这个男人是否有地方过圣诞节,这应该是全家团聚的日子,他是否有地方可去,或者……他愿不愿意和他回现在住的公寓?那里虽然有点小,但至少有炉火和热汤,有一顿并不豪华甚至称得上简陋的圣诞晚餐,还有他的女儿——那是他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走向酒吞的桌子,男人从手中的笔记上抬起头看着他,茨木能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睛,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更漂亮了,暗沉却无比温柔的紫色,像一片能包容一切的异色天空,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曾这么对视过,茨木看到了这个男人藏在眼底的关心和压抑的情感,他们一定共同经历了很多,茨木却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被迫遗忘,留下他一个人沉淀在回忆里。

——那一定残忍极了。

茨木一步步走向他,他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慢慢的靠近,茨木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是一个真正的,情窦初开的Omega,慢慢走向自己的爱人。

“圣诞快乐。”

他给了酒吞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在额头上,好像一个长久隐秘,却又能燃起一切希望的约定。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他在紧张,为了自己这份完全暴露在外,无法遮掩的感情,和被拒绝的恐惧——在这方面,他和所有Omega一样,敏感、脆弱、有着一颗盔甲似的心,而层层包裹之下,那颗心仍旧是热的,柔软的,渴望着爱和被爱。

酒吞没有拒绝,这或许是茨木能预料到最好的结果了,高大的男人站起来拥抱了他,没有吻,只有拥抱,额外用力得简直要把他揉碎到怀里。

“圣诞快乐。”他说道。

窗外还在飘雪,茨木依靠在酒吞怀里朦朦胧胧地想——这也许是今年最好的礼物了。

08

他们开始约会。

事实上圣诞节过后酒吞就从店里搬到了茨木暂居的公寓,那里有一个房间是属于他的,茨木有些呆滞地发现酒吞才是这座公寓的所有人,荒川只是负责在他不在的时候打理租户事务,现在这位热心的警察因为工作被调往另一个街区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真正把房子免费借住给他的是酒吞,就像他毫无芥蒂地给了他咖啡厅里的工作一样——即使那时候酒吞还在监狱里。

他简直是个运筹千里之外的猎手,布置好了一切,然后坐等他这只兔子一头撞进网里。

他是不是早就盯上了自己,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磨等着茨木心甘情愿地上了他的贼船?

对此,酒吞但笑不语,他抱着宝贝坐在沙发上,两个红头发的人,脸上骄傲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只是茨宝贝暂时还没学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收敛表情,她时时刻刻都像个骄傲霸道的公主。

茨木已经毫不怀疑酒吞就是宝贝的父亲了,他开始慢慢回想起很多事,在酒吞逼着他吃掉盘子里的胡萝卜和青椒的时候,在他给自己掖被子的时候,在他们第一次认真接吻,并差点擦枪走火的时候。

那种骗不了自己的熟悉感席卷了全身,熟悉到茨木忍不住停下来打了酒吞一巴掌,指着对方的鼻子怒吼:“果然就是你!”

他想起了那个荒唐而绝望的夜晚,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却努力地说服自己放松,打开双腿去接受一个alpha,被逼迫着留出生理性的眼泪,嘶哑地尖叫,还不忘厉声警告酒吞不准标记。

那时候的他太过弱小,需要一个孩子来保全自己,又不能留下过多的把柄,否则家族就会把他许配给另外一个陌生的alpha,额外的姻亲援助会让茨木的计划功亏一篑。

他找了大天狗和酒吞作为盟友,他本可以从他们之中挑选任意一个,只需要一点药,即使大天狗不会答应也会为了所谓的正义为他人工授精。

但茨木却选择了酒吞——一个和他一起长大的童年朋友。

或许那个时候他便是爱着他的,在他第一次提醒他不准挑食,第一次牵着他的手去庭院,或者第一次为他挑去面前鱼肉里的尖刺的时候。他们的爱不是信息素或者荷尔蒙的吸引,或者一瞬间的头脑发热,他们的感情随着年纪的增长一点一滴慢慢积累,从嫩芽变成参天大树,最后结果——他们有了共同的血脉,一个漂亮的红头发的女儿。

茨木能想起的记忆越来越多,他不再对酒吞露出那种伪装的、蜜糖似的灿烂笑容,他会在不开心的时候表示出自己的不满,还有对待女儿,茨木自从有一次发现酒吞居然和女儿一起跑到院子里去堆泥,大的小的都一头一脸的土,泥人儿似的看着他,就再也不让这个不称职的爸爸单独带孩子玩了。

茨木记得自己当场就扑了过去,一把从酒吞怀里抢回女儿。

“都是你的错!”

他指着酒吞的脑袋咆哮道,他总是这样偏心,只要有什么不对一定是酒吞的错,酒吞被茨木关在卧室门外一整个晚上,最后还是酒吞先弯下腰来道歉——谁让他有个不讲理的爱人呢,茨木小时候就是这样,懂事乖巧的面具下隐藏的是个骄傲任性的少爷,只有他先道歉才有缓和的余地。

他不满足只和茨木成为情侣,虽然他们做了很多更有实质性的事,接吻,亲/热,甚至有了共同的孩子,茨木已经接受了他的标记,成了他的Omega,但他们还缺少最关键的一步,一句誓言和一对戒指。

他们需要结婚。

酒吞已经想好他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了,普通的教堂,三三两两的宾客,他们可以邀请大天狗,这位侧写师在他和茨木的计划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虽然最后窝里反,抓到酒吞的把柄将他送入监狱,从而错过了营救茨木的最佳时机。

茨木失忆有他很大部分的责任,酒吞能理解茨木当时面临的绝境,怀着身孕被兄长关在家里虐待,苦苦等待却仍旧得不到同伴的消息,他害怕他的兄长会逼迫他打胎,虽然那会让Omega丧失生育能力,但他更怕两个月后等他生下孩子就会马上被卖到别的家去。

茨木那时候是信任自己的,即使是别无选择的信任,那也是不可多得的真情流露,酒吞期待着茨木能想起来,却也担忧着,他只知道一部分的真相,茨木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生死一线,他的兄长总不会蠢到真的杀死最后一个能换得一线生机的Omega,如果他获得一个强有力的姻亲,那么他们所有人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那个答案酒吞不愿去想。

可是茨木却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他想起了那段黑暗的日子,以及看不到头的绝望,他那时候是真的想死,可每次把刀子比到手腕上的时候,却又暗示自己等等吧,再等等,说不定他们只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呢?说不定他还有翻盘的希望呢?

就在他踩空楼梯从三楼滚下来的一刹那,茨木觉得一切总该结束了。

他没有爱他的亲人,没有力量,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值得深交的朋友,最后他连唯一可以信任的青梅竹马也抛弃了他。

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

然而,酒吞给了他一个理由,一个可以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他重新拥有了清白的身份,有了自由,有了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一大群可爱的同事,以及一个爱他的,也值得他爱的女儿,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把温暖的、美好的东西堆在他脚下,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默默注视着他。

他初次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可爱温暖,值得让他继续活下去,他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不止有回味苦涩的巧克力,还有浓郁甜软的奶油和蛋糕。

酒吞的求婚比茨木预料的晚了很多,那时候茨木已经怀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了,如果不出意外,等到年末的时候宝贝就会收获一个新鲜出炉的弟弟。

“婚礼的请帖你喜欢什么颜色?”

酒吞从桌子上抽出两张彩色的卡纸,浅浅的米白和另一张温暖的棕色,茨木眯着眼睛挑剔了一会儿,他注意到酒吞有些紧张地抿着嘴。

这个傻瓜,难道他以为他会拒绝他吗?

“右边那个,”茨木抬起下巴示意那张米白色的,他扶着肚子走到丈夫的写字台前,挑剔地打量着请帖和戒指的款式。酒吞的品味不错,至少他足够了解茨木的性格,如果某一天酒吞真的不和他商量就拿着一枚莫名其妙的戒指向他求婚,茨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并狠狠嘲笑他一番。

“记得给我挑个好一点的戒指,”他淡淡说道,弯下腰给了丈夫一个亲吻,别以为他没看到那张请帖上的字,由酒吞亲手写的,浪漫的,却永远说不出口的誓言。

So much love, such a long time.

Is you.

Always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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